十月底接到母親來電,說媽媽那邊的一位表哥已經住進加護病房,情況並不樂觀,從住院以來都沒有醒來過。過去2年,我已經經歷好幾次好友往生,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,最想問的問題是:「怎麼又來了?」。
雖說是表哥,也有十幾年沒見面了。媽媽是十個兄弟姐妹中的么女,和哥哥姐姐年紀差很多,我和媽媽這邊的親戚平常往來並不密切。但記得表哥的父親,也就是媽媽的三哥,在我小學的時候因癌症病逝。當時癌症還不像現在這麼普遍,有一天晚上接到「可能過不了今晚」的電話後爸媽就匆匆忙忙趕去醫院。我當時一邊洗澡,一邊在想「過不了今晚」會是什麼樣子?是痛苦到最後一刻然後解脫?還是像電影裡氣若游絲講完最後一句話才牽著家人的手離開?當時殭屍片非常流行,舅舅以後會不會像片裡一樣,在黑暗的窗邊露出一顆頭跟我打招呼?
舅媽後來在學校當工友,因收入微簿,晚上還到自助餐打工,把三個表哥扶養長大。我從來沒對舅媽表示過什麼,在公務員家庭長大沒有真的為三餐煩惱過,但一直覺得舅媽很了不起。
以前跟父母神祈求的時候,總是希望父母神能讓生病的人病能好起來。但幾次下來以後,我改變想法,與其說這一次能好起來,更應該祈求的是,讓生病的人和周遭的人能透過生病,心靈能有所成長。活著本身就是神賜與的祐護,如果父母神決定讓一個人離開,我們應該試著去明白這個旨意的用意,哪怕只能了解皮毛而已也好。
表哥進入彌留的那幾天,就像睡著一般安詳的趟在床上。我因為要上班無法去探病,能做的就是下班回家以後為他奉行祈願聖舞,希望父母神能給表哥和家人最好的安排,不要讓舅媽難過。
奉行聖舞對我來說一直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。每次奉行過的那天,晚上睡眠品質都會特別好,進入很香很沉的階段,直接睡到鬧鐘響起。但要奉行坐拜到十二段還是一件很花心力的事情,一個小時的過程裡,腦筋都不斷思考下個動作,身體和手的運動雖然不快,但持續做下來也感覺像是做完一場運動,只是沒留很多汗而已。大概在天理生活第3年起,坐拜的時候我已經能感覺到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的感覺,有點像是運動後血管擴張,但那衝刷卻很沉穩,像是帶著某股氣在脖子進出,然後從上臂到下臂,再流進指尖,讓身心都感到非常舒暢。奉行整套的聖舞,感覺更是強烈。
表哥離開的那天,下班後我立刻回到花蓮。看到舅媽已經冷靜下來,在思考喪禮的事情,頓時感到鬆一口氣,因此安心地再回台北上班。幾天後再回花蓮,等著參加告別式時,媽媽才告訴我表哥離開時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自從昏迷住進醫院,大約2個禮拜表哥都沒有再醒來過。然而就在那天清晨,醫院通知時間差不多了,媽媽到醫院靜候,原本一動也不動的表哥,突然張口笑了起來。媽媽說表哥笑了大約有5秒之久,看似沒有煩惱,非常滿足的樣子。然後,表哥抬起右手,姿勢就像有個人牽他走的樣子。手放下之後,表哥的呼吸越來越弱,沒有多久,就不再呼吸。包括媽媽在內,另一位親戚也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。
表哥因先天性的疾病,過度發炎而導致腎臟衰竭,因為經常發燒,一直無法從事一般工作,42年的人生都為疾病困擾。但在臨走前的最後一刻,我想他已經脫離世俗,神已經先帶領他走向預定好的路,所以表哥笑了,而且讓我們知道他開心地離去。
如果說死後要進入一個未知的世界,而且不知道是往天堂還是往地獄走,那我寧願相信,死後一定是到一個美好的世界去。實際上不論是哪個宗教,喪禮上,死者都是被這樣子祝福的,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說「以這位死者的德份,恐怕不夠資格上天堂」之類的話。相信世上存在著創造人類及世界的智者,並且相信祂會帶領我們前往沒有苦痛的世界,也因此,信仰可以帶給人力量,讓人相信值得用自己生命有限的時間,去改變世界上存在的醜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