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日參加傳道廳的月次祭。照原本的習慣在10點左右才抵達，沒想到神殿後排的椅子都已經坐滿人。一起參拜的一行人便到樓下中庭，看大銀幕參加拜拜。
這天拜拜的時間中庭1/3左右的位子已經有人，修養科生分享感言時更已坐到8成。人數眾多，演講的聲音聽不清楚，廚房又端上一盤一盤坐餚，不禁想起當兵吃飯的時候，打完飯還是必須等所有人就定位才能開動。不過隔壁桌一位阿嬤還是禁不住味覺的誘惑率先開動，在演講結束的時候已經在喝湯準備吃西瓜了。
用餐之後，下午我到北投，參加一場朋友舉辦的「盤帶」錄音試聽會。大家應該都知道盤帶長什麼樣子，但真正聽過現場聲音的人卻不多。就像早期的電影播放機上的膠捲，是以前卡式錄音帶的放大版，直徑大約30~40公分，由2個圏軸來帶動，一個放帶，一個捲帶，透過磁力將聲音播放出來。工程師在進行音樂錄音的時候，便是將麥克風收到的聲音錄進盤帶裡，因此它保留了最原始的現場聲音。
盤帶錄音經過數位化處理，成為一般CD錄音。不過處理的過程為了配合CD的特性，不得不將聲音做調整，並且去除掉雜音。但對一些比較認真的欣賞家來說，直接聽盤帶上才能聽到「最真實的聲音」。
我對音響或錄音是不挑的，因為沒有錢買這些昂貴的設備。到目前為止對音樂最大的單筆投資，是在台灣念碩士班那年省下一整年的研究費買了一組書架式喇叭。雖然有點貴，但喇叭只要好好照顧，聽超過20年也不會壞。音響玩家玩前級後級真空管等等，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那樣的財力。
這天盤帶音樂會播放的是某位知名指揮家在1950年代的交響樂錄音。從管弦樂的第一道聲音劃破空間的一剎那，在場的人都明白今天聽到的聲音和過去任何好的CD或黑膠唱片都不同。它是沒有經過修飾的，在張力緊繃的音樂會開場中，指揮家集滿所有樂手的力量，在一瞬間釋放開來，短短半秒鐘，現場音樂會中粗曠的爆音，雜音，還有沙沙沙的機器炒豆音都收錄進來。隨著音樂的展開，音樂中展現出空間的遠近，或是接近失控的狂喜，令在場幾位資深樂迷都大開眼界。
平常沒機會聽好音響的我，聽到這聲音就像原本用的是夜市的便宜耳機，突然升級到Beat耳機一樣，整個欣賞音樂的空間感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幾天後，甚至傳出某位在場的人說「某某指揮家的錄音，聽到盤帶才有感動！」。
但是在高度表現力的音響效果下，我卻發現有些東西是恆定不變的。如果在乎的不是音響，而是某個指揮家的藝術性，或者說音樂中表現出來的精神的話，我發現這位想指揮家傳達的東西，並沒有因為音響的升級而有任何的改變，而是因此變得更清晰。不論是交響樂也好，或是國語歌、台語歌、英文歌，一首喜歡的歌聽過上百遍以後，就會知道詮釋的時候應該具備哪些條件，對這首歌在心中有一把評斷好壞的尺。一位歌手翻唱外國歌曲，你可能無法判斷唱得是好或壞，也許會被舞台效果或是特殊的唱腔給迷住，但如果唱的是熟悉的老歌就沒有這個問題，因為你知道這首歌應該要怎麼唱。今天的音樂欣賞讓我聽到同一位指揮家演奏下更真實的聲音，但藝術性或精神表現並沒有因為音響而有所改變。我發現自己沒有因為設備而錯失掉什麼的時候，心裡非常高興。
不管是聽音樂，或是其他事情。在不斷反覆同樣的事情裡，我們的意念雖然試圖掌握外在的事物，但另一方面，自己的心在這個過程之中，不知不覺也找到更好的位置，來跟這個外在的事物相處。棒球選手在比賽前做投球練習，或是籃球員做投球練習，即使同樣的動作已經重覆二、三十年，每次上場比賽前依然不能馬虎。透過這個接觸的過程，了解自己當天的狀況，做出最好的表現。
在變化迅速的現代生活裡，為了保持精神清醒，每天多少做一些重覆性的事情似乎也是必要的。發呆也好，閉目養神也好，想一些天馬行空的事情，或是跟任何一個喜歡的神溝通。相信這些暫時脫離現實的活動，只要持續不間斷地做下去，一定能夠幫自己在多變的生活裡找到最好的位置。